徒手
破碗里是满满的钱和夕阳火焰一般的反光,“收获还不错嘛。”我捡起破碗,走了大概半公里,到我那辆加长林肯前。刚要打开车门,一个年轻的警察伸手拦住我,“喂,要饭的,这车是你的吗?”我立刻拿出身份证、车产证和
破碗里是满满的钱和夕阳火焰一般的反光,“收获还不错嘛。”我捡起破碗,走了大概半公里,到我那辆加长林肯前。刚要打开车门,一个年轻的警察伸手拦住我,“喂,要饭的,这车是你的吗?”我立刻拿出身份证、车产证和驾驶证,“这车不会是您的吧?”
这个小警察一看就是新来的,居然一把拷上我的手,“要饭的,你是想偷车吧,跟我走一趟吧。”
这倒正合我意。
我在警察局大厅的镜子里看到我蓬草一样的头发和满是烫疤的手——没有指纹,没有肉质,痉挛得像爬行动物的肌理一样,破烂的衣服遮住了一样满是疤痕的手臂。
“这个臭要饭的想偷一辆加长林肯,被我三两下就制服了。”小警察正煞有其事的向一个中年警察吹嘘着。
“这种人见得多了,”中年警察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不好他的伤疤还是画的舞台妆呢!”
我低头看我变了形的手,想起当初我被抓去做扒手的时候,老板让我们从滚沸的水锅中抓硬币。“抓不到的没饭吃!”那个我们叫他老板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鞭子,歇斯底里的吼着。地下室里满是被水烫伤的孩子,身上全是鞭抽过后嶙峋的疤痕,嘶号声里充斥着绝望。
那年我5岁,被拐卖去训练成职业的扒手,我们替老板偷东西,他才会给我们饭吃。
“这些人都是职业的乞丐,他们通常有一个团伙。”中年警察一边喝茶,一边对小警察说教着,“说不定呀,他们一天的收入比你一个月都高。”
不错,我们就是一个团伙。13岁那年,我被潜伏在一所学校里,专偷学生的钱。一个人贩子把我当成学生再次拐走我,这次我被卖到一个乞讨的团伙。
在潮湿的地下仓库里,到处都是学生模样的孩子,肮脏的校服,苍白的脸,凌乱的头发,呆滞的目光。他们手脚上都绑了手铐和脚镣,像一尊尊失落的雕像,冰冷的金属,长长的锁链。也许是手铐不够用了吧,他们在我手脚上都绑了脚镣,可是我变形的双手已经感觉不到金属的冰凉。看守们之后走出去,“咣当”一声,铁门赶走了最后一丝光明。
小镇上新调来的局长会亲自审讯这半年的所有犯人,这就是我心甘情愿被抓进来的原因。
小警察在铁窗外一副嫌弃的样子,“我说要饭的,把你关进来有国家养着,比你在外面乞讨还安逸呢,便宜你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坐在街头,第一枚硬币落在破碗里的时候,尊严便不复存在了……也许你会问一个小偷还要什么尊严,那可不一样,起码当初的东西是我自己动动手得来的,跟乞讨是两码事。我看着手上长长的锁链,想起以前在大街上,在车站,在机场,在考场外,在聚会上,甚至在学校,身手利落,从不失手……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用那条链子勒死了看守,抢了他的警棍和钥匙——噢,我可没替那些学生打开枷锁,我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城市,让他们为我乞讨……
新来局长的档案上——特种兵出身,在一次特殊任务中受伤并奇迹生还。他和贝儿,是我来这里的关键。“局长马上就要审讯我抓的犯人啦……”小警察的声音从铁门外传进来。
2008年,我刚来到这个城市,身无分文,还有一群孩子。那个冬天太无情,大雪封锁了整个城市,几乎没有人出行。即便在一些公共场所也偷不到一分钱,好几个孩子都在饥寒中死掉了,剩下的人靠吃他们的尸体勉强存活下来。我在郊区啃了两天雪,之后失去知觉。一个叫雪莉的女人救了我,并帮我度过了难关。
雪莉有一个叫贝儿的女儿。十八岁那年,她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那个男人没有征兆地消失了。她也因为未婚先孕而被逐出家门,在背叛中,在痛苦与煎熬中,在周围人的冷嘲热讽中,雪莉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落地生根。
雪退之后,我将那些存活下来的孩子偷运过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地下链条,很快飞黄腾达。
我杀了拐我乞讨的老板,把他老婆和孩子抓来为我乞讨;我把让我偷东西的老板扔进了水锅里,熟肉的味道从锅里升起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满足感和成就感。
贝儿说:“小朋友们都不和我玩儿,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是野孩子。”她低着头,嘟着嘴,不停地扯着衣角。雪莉抱住她,低声地抽泣着。她们抱在一起颤抖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像米勒的画作里的人物。
我走过来用我满是烫疤的双手,摸着她们的头,“明天他们就会跟你玩啦。”
“真的吗?”她抬起头,用她琥珀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你该不会又去做一些违法的事吧,我们不用你可怜。”雪莉很决绝的说。
我没再说什么,抬腿走出门去,突然觉得腿脚好沉重。
每个人生,都该有无限种可能。
我本就该万劫不复,徒手而来,也将徒手而去。不打扰这世界虚伪的宁静,和这宁静背后无处可藏的浮华与堕落。
第二天,贝儿蹦跳的跑回来,“叔叔,他们都跟我玩啦!”她花一样的脸,笑起来像个天使,明亮的眼睛照亮我的迷惘。
那当然,我给了那些孩子每人一笔钱,玩具,首饰,甚至乐器……谁都不愿意为钱而活,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一个人没有钱,就注定没有尊严地活着。经济基础不仅决定了上层建筑,也决定了让下层人耻辱。
雪莉说她只想过安分的日子,而命运却不肯放过她。两个月前,雪莉和贝儿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说如果走漏风声,必死无疑。随后,雪莉和贝儿在我的安排下,飞往一个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
贝儿的生父,那个曾经消失的男人,那个抛弃妻女的负心汉——现在却人模狗样的活着,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小镇分局的局长!在他被调来之前,他的底细就已被我摸得一清二楚——抛弃怀孕女友,战场上临阵脱逃,在执行特殊任务时通敌保命,勾引权贵的女儿,并在其扶植下,文过饰非,改头换面。
而现在那个男人正一副权威的样子坐在我面前,“先生,有指控说你想偷一辆豪车。”
“或许我看起来像是一个缺钱的人吧,”我抬起头笑了笑,“曾经雪莉比我更缺钱。”
局长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但马上又恢复镇定。他挥手示意一下,身后的警察们便起身走出门去,并关上门锁。
“先生,你或许知道些什么。”局长一脸正义的样子,“但你也要知道靠这些是扳不倒我的。我也不会因此放你出去,更不会给你任何封口费。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啊。”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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