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收破烂的
“哎,收破烂的——”张大妈在楼上听见吆喝,招呼住。收破烂的汉子上了楼。“纸箱,书纸几毛一斤?”“三毛五。”“三毛五?前几天不是四毛吗?”“你不知道,收四毛的秤肯定不够数,秤上耍了花招……”汉子说。“…
“哎,收破烂的——”张大妈在楼上听见吆喝,招呼住。收破烂的汉子上了楼。
“纸箱,书纸几毛一斤?”
“三毛五。”
“三毛五?前几天不是四毛吗?”
“你不知道,收四毛的秤肯定不够数,秤上耍了花招……”汉子说。
“……”张大妈疑惑地看了看汉子。
“你放心,我的秤肯定不会少你的”。
“是吧?”
“放心吧,谁挣点钱都不容易……”。
张大妈不由得打量起来:一身朴素略脏的衣服,蓬乱的头发,黝黑的脸,一看就是长年在外风吹日晒的,不过手脚挺麻利,揉、拢、捆、扎,一大堆摆在门口的纸箱书纸立马清爽。
“22斤。你看好,秤平平的。”张大妈仔细看了看秤,没错,其实差一点不到22斤。张大妈以前卖过菜,认得秤的。
这人还实诚,她心想。
秤了两次,一共35斤。
“我算算一共多少钱。”汉子立马口算起来:三五一五,三三见九,加一,十,五五二五,五三……
“别算了,十二块二毛五。”
“等等。对!对!老嫂子算得真快!倒底是城里人……”张大妈得意。汉子不知道张大妈下岗卖菜前曾做过会计。
“没两毛算了,你就给十二块得了……”见汉子不停翻找皱巴巴的钱。
“我记得好象有……我再找找……”
正找时,对门邻居李大妈买菜回来。
“哟,大妹子卖破烂啊?”
“嗯啊。”
“可要看清秤啊。前几天我就叫一个收破烂的蒙了七八斤……”
“不会吧,蒙了你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卖前用别人的秤称过一次,可后来一个收破烂的硬给我少了七八斤,没办法,当时手边又找不到秤。
“是吗”,汉子听见李大妈这样说,不由抬起了头。
“咦,怎么是你!”李大妈惊呼:
“前几天就是你蒙我的!你们这些收破烂的,看着老实,哼!……”
“嗯?没有哇,”汉子不解,前些天我没来过这个小区。”他说得不假,他刚从偏僻乡下的家收完粮食回来不久,因为小女儿上学。
“哦,对,不是你不是你!”李大妈再打量了一下汉子,”可跟你长得很像,怪了……”
张大妈一脸狐疑地看着汉子。
“收破烂哎!”这时楼底下又传来一个收破烂的声音。
“哈,正好!大妹子,叫他上来,再秤一下,正好看看谁的秤准。”李大妈像发现新大陆。
楼下收破烂的被叫上了楼。
“就是他!对,没错!”李大妈生气地瞪了瞪刚上楼的小伙子。
张大妈一看,可不是吗,除了比汉子稍低点,其它跟汉子很像。
“你前几天为什么蒙我秤?”李大妈气呼呼的。
“没……”
“没?那用你的秤秤这一堆……”李大妈指指张大妈门口捆好的破烂。
“不是,这位大妈卖给他,他,称过了吧,不用称了……”小伙子嗫嚅着。
“是称过了,你也称称。”张大妈也来了兴趣。
小伙子看了看站在张大妈门口的汉子,眼怯怯的。
“称!”没想到汉子倒干脆:
“放心。没问题的!”
小伙子极不情愿的弯腰挂秤,拨砣……
“十八斤。”第一次秤,汉子平静。
“多少斤?”第二次秤,汉子有点紧张,但还算镇定。
小伙子机灵,没直接回答,先问了一句:
“你刚才总共多少斤?”
“三十五斤啊。”
“你这第二秤倒底多少斤啊,问你呢。”汉子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小伙子没吭。
不待汉子抢过秤杆看,李大妈响亮的报出了:
"第二秤,二十三斤!”像一个得胜的将军!
小伙子低下了头。
啊?!……张大妈倒吃惊了,重新打量了眼前的汉子:衣服似乎比刚才脏了,头发也似乎更蓬乱了,脸也好像更黑了,不是黑,是红了,手脚也不麻利了。怎么刚才没觉得呢?
“这就不对了,我说。”张大妈的火立马就来了:
“这总共不是四十一斤吗。怎么少了整整六斤!做人不能这样啊!”
“我说嘛,现在收破烂的,没一个好心!”李大娘接腔。
“那不行!你们俩个中肯定有谁的秤不准!”
这话没错。这破烂还是这破烂,只是换了一杆秤就差这么多,其中一个肯定有问题!
汉子脸上一团尴尬的阴云,但立马陪笑:
“对不起对不起,肯定是我的不准……按四十一斤算,四十一斤……”
重新再找钱给张大妈。
“你!你也得补我钱!”李大妈指着小伙子。
“前几天是你收她的破烂吗”汉子问小伙子。
“嗯……”小伙子低头轻声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小伙子脸上!
小伙子两行泪啪哒,摔在干净的地上,粉碎!
“秤咋回事?”
“早上,你起得早,错拿了我的秤,我的秤……我,我……”
“混帐!把它摔了!”一声炸雷。
小伙子矗着。
“还不摔?”
“啪!”又一记清脆的耳光,刺破凝固的空气。紧接着,“啪嗞”,汉子的用过的秤在膝盖上断成两截。汉子扔在地上,嗵!秤砣的声音在楼道里闷响。
“爸——”小伙子再也忍不住泪水,嚎啕大哭:
“爸!妹……妹妹……的学费……我是想……”
“你妹妹的学费不用你给我管!”汉子轻轻转了轻身。
“走!你给我丢人……”
一分不少,四十一斤,每斤三毛五,一共十四元三角五分,汉子付完张大妈的钱,一只手拎起破烂,一手拽起儿子下楼,蹬蹬蹬,足音很重。
两位大妈怔怔的,对看。
倾刻,两位大妈追下了楼,每人手里捏着十元钱。
她们看见,小巷子深处,汉子停下,摸了摸儿子的双脸,然后拉着收破烂的板车,拐过小巷,无声地走了。
身后,传来两位大妈响亮的声音:“哎,收破烂的——”
旁边,风卷起一地的落叶,簌簌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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