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萝卜

1990年的萝卜

月小小说2025-06-04 11:19:11
1990年夏收收割完麦子之后,那年的雨水充足,我们鸡洼村麦茬田里点种的秋庄禾——玉米,苗子不但出得特别整齐,而且那长势同往年相比,也要好出许多。阳历七月份上旬的一天下午,在村西通往镇街的公路上,我们村
1990年夏收收割完麦子之后,那年的雨水充足,我们鸡洼村麦茬田里点种的秋庄禾——玉米,苗子不但出得特别整齐,而且那长势同往年相比,也要好出许多。阳历七月份上旬的一天下午,在村西通往镇街的公路上,我们村的村主任二虎,从镇上开会骑了自行车回来,他经过家家户户的田间地头,看见了那长势喜人的庄禾,逢人便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夸说:“今年老天爷风调雨顺,秋后咱村这庄稼一定有个好收成。”说着这话就要停下车子,一一给身边的老爷们散纸烟,光着膀子同村长边闲聊边抽烟的庄稼汉们,说着说着就议论到了——数日后这玉米地里的施肥,是该用尿素还是该用碳氨。

村里人常说:“庄稼长得好,全靠肥当家。”就在我们村大田里的玉米苗子,一棵棵长到人膝盖般高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及时的给各自的地里施了肥,有的人家甚至还给每棵玉米的根部都培了土,说是这样玉米苗子的抗风能力强,老天刮大风时玉米不容易趴下。忙活了几天后,给秋庄稼施完了肥的农家汉子们,有菜地的务农自家的菜地,没菜地的又不干其它营生的,就又农闲了下来。这样农闲的季节里,在村头巷口或田间地头,总能听见庄稼汉子们如此类似的扎堆闲聊:“今年秋上的庄稼,肯定有个好收成,你看现在那玉米苗子的长势,比那一年都要好都要高。”这话如果一个人在人窝里兴奋的说了,待到说完停下,准就能听到数个庄稼汉几乎异口同声的回应说:“是咧!是咧!”。有了这样啧啧的应和声,农家汉子们闲聊的脸上,就都一个个的挂满了喜气,高兴期待的恍惚里,仿佛人人都看到了一车车金黄的玉米棒子,已被农用车“突突突”的拉进了自家的院子。有了这样的丰收期盼,庄稼汉们个个便都仰起了脖子,抬头望着头顶的天气,心中就盼望着老天爷,能够继续保佑这方大地的风调雨顺,更盼望着满地的庄禾快快长大,待到秋后家家都有个喜人的好收成。

有道是世事变化无常,天有不测风云。1990年的仲夏,我们鸡洼村的玉米,当棵棵幸福的长到半人多高的时候,闷热的一天中午两点钟左右,大多数的农人还在家中乘凉午休,屋外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了起来,紧随着耳边便响起了震耳的隆隆雷声。午休的人们闻声忙走了出来,才发现外边还刮着让人挣不开眼的弥天大风。当时有了这样的天气征兆,我们村所有的庄稼汉们,心中都欣喜的以为,老天又要下一场透墒雨了。但让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的是,那天的老天爷却事违人愿,在满天阴沉的天空,响过一声少见的巨雷之后,老天不但下起了数年来十分罕见的倾盆大雨,而且那密匝匝的雨帘中,还夹杂着让农人们最害怕的东西——冰雹。

其实,那天的大雨起初刚下的时候,人们并没有注意,后来过了有一两分钟,不知谁家贪玩的孩子,在屋檐下接了雨水洗脚,待那孩子脚还没洗完,倒看见了地上白花花一片,接着这个孩子便大声的呼喊了起来:“下冰雹了!下冰雹了……”哗哗的雨声夹杂着这异常惊呼的尖叫声,刹时便弥漫进了屋子里大人们的耳中。大人们听见了这可惧的声音,一个个或亲自走出屋门,站立在台阶上低头仔细的查看着地上的冰雹,或头趴在窗台前透过玻璃,向院中的水泊明亮处探看。当他们亲自证实了外边孩子的喊叫声,不是喊“狼来了!”的那个说谎小孩故事的翻版,才都沮丧的垂了头,嘴中用了乡下人最狠毒的语言,咒骂外边该死的老天——是要睁眼下灾活活的灭绝这些在庄稼地里刨吃食的农民。

这样狠毒的语言骂着骂着,村子里总有沉不住气的女人,因心疼地里的庄稼,而尖声刺耳的哭嚎了起来,这样的人家往往都是家中失去了男劳力,以女人的萦弱之躯,支撑着一家老小艰难的光景。长一声短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嚎,混合在天地间的雷雨电鸣之中,长时间响亮的回荡在村子里灰雨蒙蒙的上空。如此持续不断女人尖声的哭嚎,总会不经意间的惊醒被冰雹吓愣了的人们。片刻过后,另一种村民自发敲打桶底盆沿的噪耳杂音,便又在村子的四周前后不一的响了起来,这聒耳的种种杂音,是女人尖声哭嚎的延续,也是村民们用最原始的方法,以集体的力量驱赶老天爷所降临的冰雹天灾。这时如果细心的聆听,就能听到各家各户的农家家什,被自家的主人节奏不一的敲响了起来,这种种杂音敲着敲着,偶尔的一阵“噼噼啪啪”无头无绪的鞭炮声,也夹杂在了这混淆的农具交响乐之中,鞭炮声无由的响起,又给此时受了天灾打击的庄稼汉们,加了一份沉重的烦躁心绪。

不大一阵儿,外边的风停了,雨停了,冰雹也停了;各家各户敲打桶底盆沿的噪耳杂音,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一切该停的声音都停了,头顶的天空,就连躲藏到乌云里睡觉的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村子里一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我们一群十来岁的男女娃娃,跟随在大人们的身后,来到了地里查看被天灾冰雹袭击过后的庄稼。在绿草丛丛地头的路边和渠沟里,还遗留着没融化了的一堆堆冰雹,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样子,个头小的如我们玩的琉琉蛋,个头大的则象大孩子们玩的乒乓球,我们看见了瞅大人们不注意,忙弯腰拣一颗含在了嘴里,凉丝儿凉丝的,感觉像嚼麻五爷代销店里卖的冰糖。大人们一个个披着衫子背了手,前后不一的站在了地头,谁也不说一句话,一张张阴沉的老脸拉长的像头驴。再看地里的庄稼,行行全都东倒西歪的伏了地,玉米的顶子和叶子,不是断的断就是劈的劈,偶尔发现满地里有几棵站立的,也都像战场上打了败战的俘兵一个样,棵棵秃零零空寂无依的孤单身影,在偌大的田野里随风摇曳着受伤的身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大人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满地的庄稼俘兵,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口中无奈的冒出了一声重似一声的“哎哎”叹息。

心灵因庄稼受了天灾而发愁的农人们,脸上带着满面的阴气,先后不一的从地里失望的回到了村中。当大家路过村委会门口时,才从村会计保庆的口中得知:村长已到镇上报告灾情去了。回村途中心情倍感失望的村民们,一听到村长去了镇上报告灾情的消息,一张张阴郁的脸上才逐渐的有了暖气,这时就听见人群里有人说:“那咱们就在村委会等着村长回来,看政府能不能给咱们发一些受灾补贴。”保庆一看大家围在村委会门口不愿散去,他遂便起身站了起来,扯着副公鸭嗓子大声的冲大家喊:“大家先回去,大家先回去,村长如果回来说政府有什么灾情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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