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老鼠一样的男孩
“纯属巧合”这个短语可谓创造的聪明至极,那些无意于模仿或嘲讽的事体借此撇清干扰,所以格外显得清明端正。但任何事物,一旦用到了极致,就很可能成为反向的标杆,成了某种讽刺,“物极必反”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纯属巧合”这个短语可谓创造的聪明至极,那些无意于模仿或嘲讽的事体借此撇清干扰,所以格外显得清明端正。但任何事物,一旦用到了极致,就很可能成为反向的标杆,成了某种讽刺,“物极必反”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了开篇那四个字的短语,我的胆气壮了很多,好比得了一面坚固盾牌的保护,无论什么暗合“借此讽彼”、“指桑骂槐”一类的纠纷,我都可以说,这个嘛,纯属巧合,免去了别人对号入座的麻烦。但关于那只小老鼠和那个男孩的事,真的巧合得离奇,简直使人不敢相信,恐怕以为是我故意编造出来寄寓讽刺,其实不是的。这两件事虽然没有因果关系,但都在我的生活里插上一脚,给了我一些感触。只是巧合到了极致,就好像真是讽刺一样。
我在单身宿舍里住着,本来足不出户,只想安安稳稳的上班,做我自己的工作,养活自己,安身立命而已。可一只小老鼠在傍晚闯进屋子里来,看它小巧可爱的样子,我本意是让它多呆一会,只要不给我惹麻烦,留下它做宠物也没什么关系,但它居然一点也不客气,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了。公然咬坏了我的蜻蜓标本,还在墙角留下一滩尿迹,数颗屎粒,并且嗑完了十多颗掉在地下的葵花籽,把墙角弄得一团糟之后,终于被我用一把苍蝇拍子打出去了。这件小事情本来不值一提,可稍后发生的另一件小事触动我的思想,与这小老鼠简直是相映成趣,在我只是觉得有些相似之处,就毫无居心的随便记录起来。
男孩是我父母同事的儿子,大概比我小十岁左右,现在读书高三,因为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已经逃学多日。据他的父母讲述,他家里早已被他闹得沸反盈天,不听劝导已经是微乎其微的小事,不值一提了,打架酗酒也已经是家常便饭,隔三岔五就要发生几次,就连打骂母亲的事都时有发生,只是现在还打不过父亲,暂时不敢向父亲下手。而最令人厌憎的一点是偷盗钱物,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他不止偷家里,但凡跟他家熟识的朋友和同事都无一幸免,大概是他还没有练到偷外人钱物的本事,所以先趁熟人不设防,练练手。他父亲说到此处,往往流露出一些无奈和伤心,告诫亲戚和朋友要提防自己的儿子,到了这样的地步,任是如何狠心的父母都是最最无奈的心酸之处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有谁会告诉自己的朋友,说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贼,要朋友们千万提防?!
据说他开始也并不偷,而是借,向他的同学借,向他的朋友借,向他的亲戚借,借过几回之后,别人发现借给他的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于是借无可借了,就偷。偷完了同学偷朋友,偷完了朋友偷亲戚,这些统统偷完一遍,被人们发现了,但鉴于熟人之间,不好意思报案,只好自认倒霉,设了防。于是他开始偷他自己家里的信用卡、存折,直偷的他的父母提心吊胆,半夜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唯恐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物被他翻出来,有一句话叫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在被他偷光之前赶着把半生的积蓄拿去买了一台轿车,但也不见开,只是成天歇在楼下的树荫里。这时候,他连家里也偷不成,于是故伎重演,又把目标锁定了他父母的同事们。首先,他只是借口去串门,在别人家里表现的又机灵又随和,嘴里叔叔、阿姨叫得万分亲切,一旦感觉别人对他产生好感,就又开始借钱,一百两百,七十八十,只当是发给他压岁钱了,到得后来,时日一久,便人人厌烦起来,简直跟“天怒人怨”不相上下了,但介于他的父母为人懦弱软善,懂得事体,所以谁都不说破,只是不再待见他,之后他大约也有所觉察,于是索性露出真面目,连样子也懒得装了,干脆赖在别人家里不走,人家吃饭他就自己走去拿碗筷,随后便伺机而动,在大柜小箱里乱翻一通。有时竟然当着小孩子的面也敢乱翻包裹,就是这时候,人们才无法忍受,告给了他的父母,于是才有了他父母遍告亲戚朋友要提防自己的儿子来偷钱这样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他在熟人之间也存身不住,只好依然回家里去无理取闹,闹得不可开交,他的母亲也被他拳打脚踢,不敢再说他了,只得由着他闹,但闹是闹不出钱来的,于是连学也不上了,整天呆在家里跟他父母怄气。他父母已为他伤透了心,又不敢管他,毫无办法,只是不闻不问,就这样冷战了一月之久,他大约觉得无意思,于是从家里跑出来,不留任何消息,企图让他父母为他担心,从而妥协,而给他钱。因此,这一次他竟然跑到我的单位来寻找落脚点。虽然我早已经听说了他的斑斑劣迹,但他在我面前装出机灵单纯的样子,刚见面就亲热地叫我小叔叔,一会儿又羞涩地改口叫我大哥哥。左一句小叔叔好,右一句大哥哥帅,叫得我心神荡漾起来,把持不住,于是不好再拒绝他,就带他到我的单身宿舍里来了。
其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我开篇要说那句“纯属巧合”的话,因为太巧了,就是前后相差不到半小时的事。就仿佛那只小老鼠的出现是预先来提示我一样,这男孩的到来使我在稍后的过程里很自然地就把他和之前那只小老鼠联系起来,他们的某些行为大概是相差不多的。不然的话,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厌恨老鼠?
我把他带到我的单身宿舍里,男孩开始只在外面的客厅里不停地踱来踱去,我搬过来一把椅子,靠近我的座位放着,然后叫他过来跟我说说话,我还试图劝导他。但他一刻也不安分,动手将我的书本翻来翻去,又将几本摆到地板上,他自己则坐到地板上去了,翻看了一会儿,又坐回到我旁边来,随意的在我电脑上点来点去,毫无头绪地乱看一通之后,他大约终于觉得没有什么可看,于是对我说他有些累了,想要睡觉。我一不留神,忽视了这个男孩的某些特性可能已经成了癖好,改不掉了。但是看他简简单单的样子,很难相信他也会对我下手,于是很轻易地对他说,就在我的大床上睡吧,我这里只有这一个卧室。他就走进我的卧室去了。不过二十分钟左右,他却出来了,对我说他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我也没在意,只是告诉他不要走远了,早一点回来,我会带他去吃宵夜。他满口答应,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去了。岂知他这一走,让我等得心慌意乱,还一直担心他会不会遭人绑架,毕竟他是来投靠我的,我的单位离城又远,在这老林深山,安知他不会出事?两个小时之后,依然不见踪影,我似乎意识到了这原因所在,满心疑惑地去我卧室里查看一番,只见被褥翻得一团凌乱,床头的书本也是散开一地,于是越发起了疑心,赶紧去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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