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喜鹊
雨,伴着雷声与闪电,肆无忌惮地在窗外咆哮,那气势,慑人心魄。我坐在摇椅上,一边轻轻地晃悠着,一边冥思苦想,希望从大脑皮层里挤出一点灵感,成就一篇小说。这篇小说要反映的主题是“恋无绝期”,可是,我是一个
雨,伴着雷声与闪电,肆无忌惮地在窗外咆哮,那气势,慑人心魄。我坐在摇椅上,一边轻轻地晃悠着,一边冥思苦想,希望从大脑皮层里挤出一点灵感,成就一篇小说。这篇小说要反映的主题是“恋无绝期”,可是,我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不相信会有人傻傻地恋一个人,永无绝期。我的小说结尾通常都是灰色甚至黑色的,因此,柯呲牙裂嘴地骂我,说:“没良心的家伙!爱情在你的眼中就是如此不堪吗?我象哈巴狗似的跟在你后面这么多年,也无法改变你对爱情的陈见?”我不屑地轻吹一声口哨,说:“你象哈巴狗吗?象狼狗还差不多!”柯气急败坏地抓了抱枕扔过来,我顺手接住,正好拿它垫在腰下,舒服一点儿!
那天在公共汽车上看到一个镜头,倒是在我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于是,我在电脑上如此写:汽车上,人们努力闪避着彼此,又不得不摩肩接踵。酷热,将各种成份复杂的怪味儿蒸腾,充塞于每个角落。那些或疲惫或嫌恶或麻木的表情,随着车身的震动,摇摇晃晃着。
辉侧转了一下身子,将脚下的旅行包挪挪,右手随意地抓着车顶的吊环。黑色全棉短袖T恤,藕灰色的休闲长裤,洗得发白的系带运动鞋,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辉分明感觉有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落在右臂的上方。辉莞尔,那里有一张小小的“嘴巴”,一个由细密整齐洁白的牙齿连咬带吮咂巴出来的紫红色的印记。辉略一低头,借着额前细碎长发的掩护,将唇轻轻地履盖到那个印记上,眼波里幸福闪动,甜蜜在心间蔓延。
“真是一个蛮横的小丫头!”想到分别时,风儿突然抱住自己的手臂冷不丁狠狠地来这么一下子,辉还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这丫头中了什么邪?直到看到那双明澈的眼眸里溢出泪花,辉才明白,这个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对他的离去竟然如此不舍。“记住了,你是我的,已经盖章了哦!”风儿歪着头,皱着小鼻子,警告辉,又将红艳润泽娇柔的双唇贴到那枚“章”上,轻轻地摩挲着,弄得辉的心里也酸酸的。“知道了,宝贝,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辉一边轻抚风儿的短发,一边郑重许诺。“真的?”“当然!”风儿欣喜地伸出右手小指头,与辉拉勾,破涕而笑。
故事写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瞎编下去,因为生活阅历和文化水平的限制,我很难发挥想象,把这个青涩的爱情故事写到令自己感动。如果自己都不能感动,还怎么去感动别人呢?我继续在摇椅上晃动着,晃动着,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轰”一声,摇椅翻倒。我肉球一样,滚在地上,半天不想爬起来。柯一惊一乍地从厨房跑出来,伸出一双油腻腻的手,要搀我起来,一边还喋喋不休:“你看你,你看你,跌疼了吧?”
我狠狠推开他的手臂,一骨碌爬起来,左手捂着跌疼的右肘,站到窗前。窗外,电闪雷鸣,雷鸣电闪,老天爷狂躁不已,尽情发泄着,雨水泼在玻璃上,象汹涌而来的波浪。两只鸽子飞到窗台上避雨,扑棱着翅膀,用喙互相梳理潮湿的羽。一支点着的烟递到我的唇边,一滴泪落到上面,差点将烟头熄灭。我用唇叨住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想将盈眶的泪憋回去,终于憋不住,吐掉烟头,一头扑进柯的怀里,“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泪水洇湿了柯的衬衫,贴在他的肚皮上,显出发达的腹肌。我好爱他!爱他俊朗的外表,爱他健美的身材,爱他睿智的头脑,爱他幽默的性格……如果,不是林的归来,我与柯,或者应该走进婚姻的殿堂。
林是我的“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他带给我最多快乐,情窦初开的季节,是他让我绽放芬芳。从八岁起,我就憧憬做他的新娘。可是,在我十八岁那年,他们一家便人间蒸发似的,去了加拿大。直到十年之后,三天之前,他才顶着某某博士的头衔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十年,弹指一挥间?这种话简直就是放屁!经过十年的煎熬,林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们两个坐在“再回首”,一人捧着一杯冻顶乌龙茶,透过氤氲的香雾,凝望着彼此,目光,还是那么亲切,熟悉,裹着柔情蜜意!林说,他回来,就是来娶我的!“十年了,难道你不怕我已经嫁给别人?”看着林一脸笃定,有气泡在我心底翻卷,忍不住嘀咕。“呵呵,怎么不怕?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在你身上盖过章的,我们……”林诡秘地一笑,笑得我满脸通红。
原来我小说中的“辉”和“风儿”就是我和林的故事的翻版,只是,盖“章”的角色进行了性别转换。那夜,在我家楼后的香樟树下,林告诉我他家要移民加拿大,很快就出发。当时,我就呆住了,眼泪“唰唰”往下落,如带雨梨花。林一把搂住我,在我的脸上狂吻起来。从额头到鼻尖,从眼睛到嘴唇,脖子,一直移到我的胸前。我又羞又惊,忸怩中,短衫的一粒纽扣被挣开,他将头埋在我的双乳之间,在深深的乳沟里吸吮,一双手把我箍得紧紧的,差点透不过气来。月光下,我慌乱地扣着纽扣,一低头,发现雪白的双乳间竟被吻出一个红红的印。“你看你!”我嗔怪着,心里却又有些甜甜蜜蜜。林再次拥住我,说:“你知道吗?我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改变我们的命运。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娶你!这个印,是我盖的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月儿圆圆,星光灿烂,轻风摇动着树叶,鸣虫见证了他的宣言。
一开始,鸿雁传书,信誓旦旦,两三年下来,所有的甜言蜜语已经味同嚼蜡。林还是一往情深,而我,已经没有信心继续这种无望的期待。于是,开始在身边寻觅,想要找个人来代替。曾经沧海难为水,伤过了N人,又被N人伤害,经年累月,我的心竟然结出老茧。我宣称:对爱情,本人已经产生免疫力!
柯,不信这个理儿!他说,就算你是木头身子石头心,我也能把你捂热暖化!我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凉气,看着他使出十八般武艺,除了冷嘲便是热讽,对他的百般好,只看作三个字:“假殷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态度早已超越女人起码的矜持,变异为骄傲自负,开始装腔作势。
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想扑进柯的怀里,撒撒娇,恢复小女子气慨。为了那一杯温火慢炖的木瓜牛奶;为了高烧不退之际敷在额头的冰块;为了小腿骨折后每天背着我往返于医院的那个宽厚的背;为了天寒地冻的夜晚轻轻披在肩头的那个棉坎肩……有时候,想干干脆脆地对他说:“我们结婚去!”这话,柯倒是对我说过许多次,而我,每次都哈哈一笑,一笑了之!
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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