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事

城西旧事

梧岸小说2025-04-16 14:54:50
(一)小时候住的那条街有一个很形象的名子,叫蜈蚣街。所谓蜈蚣街就是一条条胡同象蜈蚣的腿一样细密而狭长,是这个古老县城西部很有特色的街道之一。整个蜈蚣街共有多少条这样的细长的胡同,真没仔细算过,不过,我
(一)
小时候住的那条街有一个很形象的名子,叫蜈蚣街。所谓蜈蚣街就是一条条胡同象蜈蚣的腿一样细密而狭长,是这个古老县城西部很有特色的街道之一。整个蜈蚣街共有多少条这样的细长的胡同,真没仔细算过,不过,我的童年就是在其中之一的胡同里度过的。
我们那条胡同有十多户人家,除了我家西屋猴子他爹当官外,大多是普通工人,身份不相上下,邻里之间关系也算融洽。有七、八个跟年龄相仿的孩子也就成了我的玩伴。当时正值文革后期,虽然政治运动比前几年少了许多,但学校里还没正经上课,老师整天领着我们到附近的农村去劳动。而更多的时间,就是跟邻居这些小伙伴们在这胡同里窜来窜去地疯玩,这条不足30米的胡同也就成了我们的乐园。
住在胡同东头叫大兵孩子算是我们这帮孩子中公认的老大。比我们大几岁,个子高出我们半头,长的也壮实。平时我们这帮流鼻涕的孩子都喜欢跟在他后面,跟着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冬天滑冰、夏天粘知了……童年的时光也就这么无忧无虑过着。
大兵家里穷,穿的衣服总是破破烂烂的,穿条裤子下面短了半截,露出半截黑忽忽的脏腿,裤裆上还有个破洞,猴子有时就笑话他:哎!大兵你的小鸡鸡都出来了,嘿嘿……大兵就用手使劲的扯着裤裆大声嚷嚷:你管的着吗?看我不揍死你……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大兵这人仗义,从不欺负我们。胡同里的伙伴,谁受外面人的欺负,他准替我们出气。有次“猴子”不知道为什么被邻街上两个孩子给揍了个青眼,列着大嘴哭着回来找大兵。大兵二话没说,跟猴子就去了。找到那两个小子,摁倒就是一顿猛揍,揍的那两个家伙跪在地上求饶,叫了三声爷爷才算完。那次,猴子算是出气了,回来时候,猴子的胸脯挺的比大兵还高,神气的样子就跟他把那两个孩子揍了似的,嘴里还不停地讨好道:“大兵,今晚我妈做炀子饼,你等着我给你拿两个吃。”
其实猴子外表长的并不象猴。粗矮的小胖子,大圆睛,大嘴巴,平时鼻子下面总是沾着一些黑糊糊的鼻涕,一幅赖赖的样子。之所以都叫他猴子,是他脖子上长了一片黑糊糊的瘊子,听他妈说,他从生下来就长了这些东西,看过医生,说这东西连着血管不能割,由此就得了个“猴子”的外号。
不过,猴子他爹可算我们胡同里最体面的人物。也是粗胖的身材,在工厂当革委会主任,一般街道上有个什么事都由他出面。平时里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出来进去的骑着一辆崭新的“大金鹿”。那年月,有辆自行车可不简单。所以胡同里的人见了他都不由地敬畏了三分。碰见了都主动打招呼:“哎,马主任上班啊!”“嗯!嗯!”猴子他爹总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头也不抬,照常骑他的“大金鹿”。两条粗短的腿上在车座上晃来晃去,从后面看活像一只在水里爬动的鳖。
最让胡同里的人不敢小看的是,猴子他爹竟然坐过飞机。那年月别说坐飞机,就是见过真飞机人也没几个。这可不是一般的事。猴子他爹坐飞机出差刚回来那天,我去找南屋的二蛋玩,和二蛋正好碰到刚从家里出来的猴子,猴子也跟他爹一样神气起来,没等我们问他,就吸着鼻涕跟我们说:“哼!我爹说了,他坐的那飞机可大了!”
“有多大啊?”二蛋问。
“有东方红饭店那么大吧?”猴子伸着胳膊比划着。
“那么大啊?不怕掉下来把你爹摔死啊!二蛋惊讶地张着嘴。
“哼!你懂什么啊!我爹说了,坐飞机就跟打秋千差不多,忽上忽下可舒服了。不过,象你这么瘦肯定不能坐飞机”。猴子的大眼使劲瞪着。
“咋了?”二蛋急了。
“上去你就得散架,我爹说了,飞机上有压力……你没看我爹现在瘦了吗?那就叫压力压的呀!”
“啊……”惊得二蛋的舌头伸的老长。
(二)
当时我们胡同里最富的就是猴子家。你看他爹挺的那个肚子,圆鼓鼓的,嘴唇上油花花的,整天还喷着酒气,一看就知道吃的不错。最穷的就数大兵家,有时连饼子也没得吃。他家的房子在胡同里最破,墙皮班驳破烂,街门框子歪歪斜斜,两扇脱了漆的破门好象随时都要掉下来。大兵有个妹妹叫二曼,比我们小几岁,摸样长的挺秀气,就是太瘦,黄瘦脸上长着两只大眼,平日里总是跟在大兵的后面,见人怯生生的,很少说话。
有次我们一起玩,猴子拿着块豆腐干在街上吃,二曼就在旁边站看,两只大眼直直地盯着猴子手上的豆腐干,谗的不住地咽唾沫。猴子见了一脸地坏笑,晃动着手里的半快豆腐干说:哎!二曼,你要是给我当媳妇,我就给你这豆腐干吃。你当不当?快说?说了就给你吃!二曼看来是真谗极了,眼紧紧盯着猴子手里的豆腐干,嘴里不知道该说当还是不当,脸憋的通红,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似乎要拿猴子的豆腐干。旁边的大兵一看急了,啪地一声把妹妹伸出的手打了回去:二曼!别这么没出息,不能要人家的东西!说完拖着二曼就往家走。走了一半又回过头咬着牙狠狠地说:猴子!你他妈要是再逗我妹妹,我就揍死你!
胡同的人都说,大兵家的确可怜。他爹以前在外地铁路上工作,后来犯了啥事被被罚了劳工,蹲了监狱。后来在监狱里得了病,前年被才被提前释放回家。回来时街坊邻居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以前很魁梧高大的一个人,现在瘦得跟马杆似的,脊背佝偻着,满头的白头发,40多岁的人看起来足有60岁。回家后,再没人看到大兵他爹出过门。只是从他家后窗里不停地传出来咳嗽声。后来街坊们听二蛋他哥说,大兵他爹是得了痨病,在监狱里怕传染才被放出来,要不得在监狱里管一辈子。他是反革命,曾经想弄翻火车。不过,街坊邻居都不大相信,都说大兵家祖上都是老实人,不会有那么大胆量。当然这都是私下议论。
不管怎么说大兵家的日子也够难的,大兵他娘整天背着个篮子拾草,弯曲着脊背似乎被那硕大草堆压趴下。大兵也是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弄点东西给他爹吃。街坊们都说他爹那病需要营养。

(三)
有天我跟猴子、二蛋还有小强他们正在胡同里玩纸牌,正玩的起劲,大兵来了。问我们跟不跟他一起去捉鲇鱼。猴子一听就来精神了。鼻涕一甩就大声嚷嚷着要去。我跟二蛋也想去。可是大兵说要到东滩去捉。“东滩在哪啊?”猴子瞪着两只圆眼急着问。大兵说很远的,在东南边,要走将近一天的路。
“这么远啊?”猴子一听就傻了。说他长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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