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一除夕夜,嬴仁发顶着浓烈刺鼻的烟火味,冒着惊天动地和振聋发聩的鞭炮声、汽车喇叭的防盗声,踏着鞭炮纸铺设的一望无际的“红地毯”,循着马路步步登高的坡势,摇摇晃晃,向黄金顶山脚下走去。小时候过年,嬴仁发最
一除夕夜,嬴仁发顶着浓烈刺鼻的烟火味,冒着惊天动地和振聋发聩的鞭炮声、汽车喇叭的防盗声,踏着鞭炮纸铺设的一望无际的“红地毯”,循着马路步步登高的坡势,摇摇晃晃,向黄金顶山脚下走去。
小时候过年,嬴仁发最反对大人们把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一股脑儿放完。他认为那样年过得太快,太没味!他喜欢把鞭炮拆开,一个一个地放,用小铁桶扣着放,揽猫尾巴上放……那样不但过瘾,还能拖住年,让年过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如今,人不知不觉老了,年味一淡泊,无论怎样放也拖不住年了,反而害怕起过年来,一听见鞭炮响,就心惊肉跳得像惊弓之鸟,透支得无处藏身。这二年,城市的鞭炮一开禁,燃放得就更奢侈更放肆更残酷了!男女老幼,万众一心,万炮齐发,立体开花,一气把年赶跑了事!这种惊扰实际等于:在驱鬼避邪的同时,也把垂暮之病人加速驱上了黄泉之路——成宿煎熬得如何承受得了哇!他躲藏在屋里,关门闭户,睡也睡不着,借酒消愁也无济于事。而在这非常之夜,要想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廻避一下,又谈何容易!
黄金顶的山脚下,的确是较清静的一隅。这儿地处城市的边沿,虽说也能隐隐听见鞭炮声,但却像阴阳隔绝一样,无人敢来此燃放烟花爆竹。就连上山谒墓,请亲人的神灵回家过年的人,也严禁带火种上山,只可在看山的大铁门外,在那坎坎坷坷的山路上,一堆堆地排着烧香烧纸。
借着闪闪烁烁的火光,嬴仁发忽然发现,人们烧的那一堆堆的灰烬,似乎都是一摞摞“亿元”“拾亿元”的冥币化成的。心想:这些冥币若真能被阴间的魂灵收去当钱化,那可是千万年也化不完的!反过来讲,若真能保佑阳间的亲人,那怕是一张当人民币用,那可是奔小康奔大康,早已奔向共产主义了!只可惜,数千年来,阴阳两界就是这样互相忽悠的。
二
透过窗户,看山的小房还亮着灯光。大铁门禁锁,侧门却虚掩着。他轻轻推开,走了进去。屋里炉火纯青,倒也暖和。桌子上那台老掉牙的黑白电视正在直播“春节文艺晚会”,“大忽悠家”赵本山和宋丹丹正在那里学着公鸡下蛋和走路。桌子上还放着两盘剩菜,一瓶老白亁已被喝得快剩下瓶子底了。老陈头醉醺醺地倚憩在床头,不知什么功夫已打起了呼噜。他也不客气,坐下来,抓过酒瓶子,仰起脖,“吱吱”一饮而尽,又钳了几口菜,觉得很过瘾。本来在家就喝了个半酣,加上这老白乾的强劲度数,看着电视,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电视上的两个人像似“财神爷”“财神奶”倒过头在撒钱,撒着撒着,就把他引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他耳边隐隐传来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并夹杂着“啪——啪——”的声响。凭着直觉,好像有人在一边甩片子,一边在秘谈什么,而且不至两个人,像似四五个人,话音十分陌生,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渐渐地,他听出来了,的确有人在玩扑克,是从二十米外的西屋传来的。
平时,嬴仁发是这儿打牌的常客,西面的三座平房他最熟悉。前一座是盛建筑材料的仓库,锁着门;后两座空闲着,门窗还未按;中间一座屋里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凳子。本是看山的老板盖的,准备租给搞建筑的民工居住的,却不知怎么竟成了图谋发歪财的人,来此大搞地下“第三产业”的安乐窝。公安部门端了一次,也未祛根。声音像似从中间那座传来的。然而此刻,已过丑时,是些什么人不在家守着老婆孩子过年,还有兴趣来此发财呢?他颇觉蹊跷。揉揉双眼,坐了起来,伸手轻轻打了个哈欠,精神一来,酒劲似乎也去了一半。推开门,再仔细侧耳谛听,确实有人在中间那座平房里玩扑克。于是,他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三
在离房门口三四米远的拐角处,他脑子一打艮——觉得不大对劲,似乎有些胆怯地停住了脚步。
“都老这一‘双规’,不知又有多少弟兄……”
“活该!三年前,我就说过,月有盈亏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干工作嘛,和走路一样,要悠着点,要给自己留有后路!别一步跨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可怎么样?其见了‘阿堵物’就是挡不住诱惑!……到了Q市更是疯狂得老子天第一!又抢起了什么‘阴宅’!”
“听说其大公子两个山头的倒手,就赚了这个数!”
“是吗?真不愧为‘超级官二代’呀!抢完了‘阳宅’,又抢‘阴宅’;真真、真是既爱美人,又爱江山哪!”
“哈哈,近他妈,这不是‘黑瞎子吃蜜蜂’——大把抓吗?”
“据悉那儿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守Q市还不到二十公里。一个平方就四五万!用不上一年半载还能翻十倍!……有本事的都抢了好几块,甚至几十块!利润可大了!”
“近他妈,这不是‘天价’嘛!这不是又在鼓吹‘墓地泡沫’嘛!活人都去与死人争土地,那没钱买的老百姓咋办?还能死无葬身之地呀?”
“哼哼,这年头就那么会事:谁能抓青蚨谁就是好汉!谁不能抓谁就是熊蛋!还管那些。“
“咱不管他。那咱们咋办?”
“我上邪恶轴心——‘丑国’去!高总,你呢?”
“啊,过年我去‘减放小国’考察,护照已办妥了。”
“嗯,可要谨慎!勿误老赖之途!”
“市长尽管放心!”
“王总呢?”
“哦,我去‘丑国’学习。我那口子先头已达‘熬粥国’。……‘青蚨’早已漂洋过海了!我还有俩弟兄现在‘丑国’的铁哥们——‘熊国’调研呢!”
“不行!‘熊国’太小,听说马局长在‘熊国’已被监视了!”
“市长说的是。——胜算可就在一念之间啊!”
“哦,我说李局,你手下那个几个‘铁哥们’,近来在开发区‘五鼠闹东京’闹得可不善哪!”
“是是,市长。我已警告过他们要悠着点,不可强拆强卖。但说到底,还不是被几个‘钉子户’给上访、闹的?”
“嘘——有生人味!”
“啪啪——”
甩片子声又起。话音骤停。
嬴仁发颇为纳闷,暗问:这是些什么人,在这除夕的非常之夜,一边玩扑克,一边在研究机密大事呢?他们说的话,简直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什么“减放小国”“丑国”“熊国”“熬粥国”,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国家!而且,里面还有市长局长等大头目?
他忙从兜里取出那副玩扑克的隐形“超能眼镜”,戴上,头皮一硬,决定进屋去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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