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肉面馆的午后时光
一碗正宗的兰州牛肉面要有一清(汤清)、二白(萝卜白净)、三红(辣子油红)、四绿(蒜苗香菜翠绿)、五黄(面条黄亮)五大特点,面条根据粗细又可分为大宽、宽、细、二细、三细、毛细、韭菜叶等多个种类。但若想在
一碗正宗的兰州牛肉面要有一清(汤清)、二白(萝卜白净)、三红(辣子油红)、四绿(蒜苗香菜翠绿)、五黄(面条黄亮)五大特点,面条根据粗细又可分为大宽、宽、细、二细、三细、毛细、韭菜叶等多个种类。但若想在拌面遍地开花的这座西域小城吃到这么一碗色香味俱佳,又粗细可选的正宗兰州牛肉面,怕只有公园路拐角的一家。
时间倒回半年前,刚到县上参加工作那会儿。
有一天中午,和同事加班准备领导下午开会要用的材料,搞完早已过了饭点。
在寒冬腊月里,他骑摩托车载我风一样的穿过大半个县城,在那条冬柳依依的公园路拐角处变魔法似的变出一家兰州牛肉面馆来。小城冬日少雪,柳叶枯绿,一冬不落,为整条路陡增些许柔情。
面馆10平米不到的就餐区摆了5张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桌子,熙熙攘攘的挤满了食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肉汤味,吸溜溜的吃面声此起彼伏,生意显得异常火爆。
我胃里的馋虫早被勾了出来,同事也连连咽着口水,但苦于无处落座,只能在门口看别人吃的“飞流直上三千尺”,满头热汗横流。
好不容易排到我俩,还没落座,就高喊了两大碗清汤。
若被兰州人听到,准以为当时只知兰州牛肉面一叫清汤、一叫干拌的我俩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懂装懂。
好在老板大多入乡随俗,听得懂外行食客需求,而那些没把特色与味道给一起随进去的更是难能可贵,我们也才有机会在西离兰州两千多公里外的边塞小城迟到如此正宗的牛肉面。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背井离乡的甘肃人找到久违的家乡线索与慰藉。
等面端上来,我才知道什么叫海碗,大的足足可以扣到头上当泳帽戴。
同事饥不择食,拿筷子搅了搅就狼吞虎咽起来。我强忍着肚中泛滥的馋虫,打量起面前勾人食欲的牛肉面。
直径0.5厘米左右的黄亮亮的面条错落有致的沉浸在清透油亮的汤水下,青翠的蒜苗和香菜密密麻麻浮了一层,几片雪白的萝卜和质地紧密的牛肉半沉半浮着,一抹红亮的辣子油浸散开来,晕染着无限生机。
但温饱当头,我也无心再看,拿起筷子就吸溜溜的吃了起来。直把碗给吃了个底朝天,酣畅淋漓,全身通畅。
经此一役,心中便有了计较。我拿过美食传播的接力棒,向一个又一个朋友或同事传递着美食的讯息。在科技泛滥的今天,这种古老的口耳相传的美食传播方式依然发挥着最直接、最真实、最信赖的作用。
之后多次带朋友过去品尝,却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刚开始还抱着点希望,次数多了,也就无心再去。毕竟,一碗小小的牛肉面并不能成为我餐餐不忘的念想。
有天跟几人胡侃,无意中说起那家面馆,我就插了几句多次吃面不得的经历。其中一人却道出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缘由。
他和面馆老板本是同乡,经常过去吃面,一来二去,便有了几分交情和了解。
原来,面馆老板是县边防团退伍军人,在此开店已五六年了。但无奈天性好玩,开几天店挣点钱,就闭店出去玩,钱花完了再回来开店。如此往复,却也食客不断。我带朋友几次去,都恰巧赶上他闭店外出。
我笑笑不置可否,想着哪天定要再去会会那个个性如此轻狂洒脱的老兵。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自中央至基层,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如被一夜春风吹开的万树梨花,开的漫山遍野。作为省级领导活动联系点,小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全县上下就像搞“大跃进”,省、地、县三级干部紧张的下乡住村,本着“为民务实清廉”的要求,一定程度上赶走了泛滥的公款浪费和与民争利,却也几乎榨干了我们基层干部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简直成了吃住在单位。
直到三月的一个午后,途径公园路拐角,不经意间看到牛肉面馆店门敞开,只老板一人慢悠悠的吃着午饭。平头,瘦削脸,直直的身躯微微前倾着,油斑点点的白色围裙尚未摘去,好像在等着下一位顾客的随时光临。
我脑中那个轻狂洒脱的老兵形象如何也对不上眼前这个只顾埋头吃面的汉子。
他抬头看见我,顺手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只憨厚的微微一笑,朴实略黑的脸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显得拘谨而憨实。
我直直走进去,客套的寒暄两句,叫了一大碗清汤,末了又想起加了俩字:毛细。
趁他去里间煮面的间隙,我仔细打量起这间不大的面馆。5张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桌子,简单的餐具。一台老式大背投电视机高高的镶在墙角,正播到小马哥把一梭子子弹打得激情四射。一框装裱精美的照片突兀的挂在对面墙上。我好奇的走过去,面馆老板军装笔挺站在县人民公园的山顶上,英姿飒爽,笑的很是腼腆,仔细看,眼中还流露出几分羞涩。照片右下角隐约有几个小字,正要凑近去看,老板却端着面走了出来。
“朋友随便拍的,一直挂在那,好些年了。”
我回转身,在桌前坐下,打趣说:“拍的蛮好,只是人的变化有些大,不过,看你当时那表情,摄影的一定是个女孩。”
他吃面的动作不自觉慢了半拍。我见其中有故事可挖,却也不急着点破,自顾自的吃面。
人的心就像一座不断建造的大房子,房子被分成好多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装满了人和故事。只不过有的尘封已久,有的刚刚装满,有的正在装入。故事越装越多,人也越来越沉默,而对那些尘封已久的则干脆选择了不说。要想听故事,就只能找到那把尘封之门的钥匙。
我刚触碰的怕正是老兵尘封已久的故事,而钥匙正是那副照片,以及拍照片的人。
“哎,老兵,听说你是甘肃人?”我无话找话。
“额,甘肃定西。”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那你跟我们单位的XX岂不是老乡?”我故意套近乎。
他顿了顿,抬头看看我,我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低头去吃挑起的几根面条,故意把声音吃的很大。
“我跟他同年兵,一个火车皮拉过来的。”说完又自顾自的吃面去了。
我见机会不等人,心中焦急,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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