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瓜洋芋饼
昨天和一位朋友聊天,他说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女子,听后不觉想笑。我不仅食人间烟火,而且很喜欢吃粗茶淡饭,特别是母亲做的南瓜洋芋饼。小时候,粮食很短缺,南瓜洋芋就成了填充肚子的好东西。把剥去皮的洋芋和
昨天和一位朋友聊天,他说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女子,听后不觉想笑。我不仅食人间烟火,而且很喜欢吃粗茶淡饭,特别是母亲做的南瓜洋芋饼。小时候,粮食很短缺,南瓜洋芋就成了填充肚子的好东西。把剥去皮的洋芋和掏了瓤子的南瓜洗干净后切成小块,放些葱花和调料,在热油里炒拌一番,倒少许水,在上面盖个薄薄的面饼,然后用小火慢慢焖蒸。要不了多长时间,飘着清香的热蒸汽汩汩地冲击着锅盖不断地冒了出来……于是我们会馋得直想开锅。母亲小声地嗔怒着:“别急,还得一会!”那时碗筷焦急的敲打声常常把母亲逗乐了!
锅一开,香气便溢满了整个屋子,溢满所有的口鼻。母亲拿了菜刀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轻轻地划分着蒸饼。我们是等不及的,喜呼着一拥而上,围着锅台把筷子早就伸了进去,在弥漫的蒸汽中抢着夹取……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做的南瓜洋芋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南瓜洋芋又面又甜,蒸饼又虚又软,带着浓浓的甘香,十分地诱人胃口。母亲总忘不了会给邻家人端些,或呼他们过来吃点,那时我家门口常像个饭市一样热闹。人们都夸我母亲做的南瓜洋芋饼好吃,虽然这种食物在农村是不希罕的。也许是因为母亲人缘好,她的善良会让许多人称赞。那时我并不懂得这些,只是觉得十分地幸福!
穿过村子南面一片茂密的杨树林,便可以看见我家的菜畦。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地流过,长满绛草的畦畔会有许多野花,里面蹦跳着无数的小虫儿,那些被我们称做为“胖婆婆”的植物在溪边婀娜地婆娑着。母亲种了很多南瓜,长长的藤蔓爬满了整个地垄,叶子铺盖了地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南瓜儿或裸露在外或掩藏在茂密匍匐的藤叶下,一个个像敦实厚道的孩子,样子憨得可爱!我经常会随母亲来浇菜,每次总要挎个小竹笼,回家的时候就要摘几个成熟的小南瓜。也不知为什么,从小吃到大,对南瓜从不厌倦!
洋芋在农村更是不希罕,庄稼人每年成亩成片地种植着,吃不完会拿到集市上或城里卖掉。那时我父亲在城里工作,常年不在家,我们姊妹都还小,母亲种了一亩多的洋芋,很是辛苦!每到收获的时候,她都会推个小木车,踩着夕阳,把袋子装得满满的,汗流满面地归来。我们会帮着母亲挑选,把大的卖掉,小的留给自各吃,那些带着泥土清香的洋芋一个个圆乎乎的,怎么看都逗人喜爱!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然而记忆里,印象最深的还是母亲做的南瓜洋芋饼最好吃。我的许多的梦呓中都曾有过它的影子,对于它的感情,我是褪不掉的!
成年以后,我刚开始忙与求学和工作,很少回家。每次给母亲打电话问候的时候,总忘不了要提醒她给我藏几个南瓜,留一些洋芋。母亲也总会在电话那头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吃呢!”
后来,一切都相对稳定了,我也成家了,我和爱人也常常会有许多时间回家探望老人。每次踏进家门,爱人第一件事就是问母亲家里还有没有浆水菜?我第一件事就是问母亲给我藏南瓜洋芋没?村里的乡亲们看见我们回来了,都热情地端这送那,也常常会拿些南瓜洋芋来,弄得我们一家人很是过意不去!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家东上头的邻居“可怜大婶”,她是个五十多岁的瘦高个,说话很快,满脸的微笑。因为她和人打招呼老爱说“可怜”两个字,诸如:“我娃,你可怜的回来啦!”“他大叔,你可怜的才收工?”“他大婶,你可怜的还没吃吧?”,所以人们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可怜大婶”。她是个十分善良热情的人,我每次回家,她都会送些土产给我。她家的庭院很大,里面有个很大的菜园子,种了不少的南瓜,知道我喜欢吃,就经常抱几个南瓜过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我还是会经常想起她那善良熟悉的面孔来,心里会悄然地升起一种感激怀念之情……
也许是对故乡的眷恋,也许是对往事的追忆,我总是会把吃南瓜洋芋饼和许多东西联系起来。我常常不知道用怎样一种方式来表达我对它的感情,只是一味地喜爱,一味地贪念,许多的记忆也会随之萦生……
几天前,接母亲来小住,大病初愈的我不禁又想吃南瓜洋芋饼了。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一个大早就发好面,拿了钱到菜市上给我买南瓜洋芋去了。朋友邀我到广场散步,回来的时候,还未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熟悉扑鼻的清香!母亲微笑着打开门,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我笑。我惊喜地抱住了她……
那天,我吃了很多,爱人高兴地说:“这下可好了,你终于有胃口了!”全家人都笑了!
那晚,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故乡,我家门前坐着许多人,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满满的一碗南瓜洋芋饼。人们一边幸福地侃笑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弥漫着蒸汽的清香中,母亲脸上笑开了花,那么甜,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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