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有女儿之李小宝
李小宝姓李,其实她不叫李小宝,这个是后话。李小宝出生前,爷爷就给未来的孙子(女)起好了名字,孙子就叫李铁,孙女就叫李小花,全家人笑过后,一致嗤之以鼻不屑的反对。不光是大名不让叫,连乳名也不让叫,可爷爷
李小宝姓李,其实她不叫李小宝,这个是后话。李小宝出生前,爷爷就给未来的孙子(女)起好了名字,孙子就叫李铁,孙女就叫李小花,全家人笑过后,一致嗤之以鼻不屑的反对。不光是大名不让叫,连乳名也不让叫,可爷爷并不气馁,利用做李小宝专职玩伴的有利机会,李小花这个名字被爷爷响当当理直气壮的叫了几年。经常到了饭点,趁大家下班都在家,爷爷故意打开屋门,倚在被垛上,半眯着眼,悠悠哉哉的问:你叫什么呀?李小宝头也不抬:我叫李小花。再提高声问一遍,又答,又问,直到李小宝不耐烦,用尖锐的叫声抗议,方才作罢,听了李小宝的抗议,爷爷不但不恼,反而像得胜的将军,眼里闪出狡谐、满足稍稍带着那么点得瑟的光彩。
奶奶常说爷爷讨了巧,爷爷退休的时候,李小宝已经两岁,能跑会玩,只不过离不了大人,得有人跟着,爷爷正巧得了这个好差使。两人关起门,任由着锣鼓铛钗齐鸣,开一台戏也绰绰有余。奶奶听得吵的厉害了,就来敲一下门,门内悄一会儿声,窃窃的笑,旋即又开戏,更噪。奶奶记挂着灶上的锅,耽误不得,三步并两步的奔了厨房,这两人便将戏推上高潮。
这一幕,非得妈妈回家方能歇下来。
李小宝从小有些怕妈妈,妈妈是那种很坚持原则的人,见爸爸性子绵软,懂得有要求时,那是个容易得手的突破口,平时想买个小零小碎而妈妈又坚决抵制的垃圾食品,两人就悄悄密谋着,找个体面的理由,诸如要去买文具纸张啥的,也不等妈妈回话,两人使个眼色,慌不择路的就跑了,就算妈妈有正事相告,追到门口早没影了。
李小宝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幸福和愉悦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爷爷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神,据妈妈后来描述,像是看见一件心仪了很久终于属于自己的珍宝,反正就是惊喜加上那么点贪婪吧。奶奶的眼睛更不是错眼珠的盯着。只要有闲空,就坐边上守着看着,让她去睡会儿也不肯。
李小宝是那种女孩子,表面乖乖女,内心却存着稍许的狂野。去公园,粉装玉琢般的可人儿,一到游乐场,立马没型。同龄孩子惧怕的项目她一上手就非常自如,根本停不下来,你非得三番五次威胁加哄骗方才舍得离开。出来你再看,编得齐整的发辫散了,头脸身上蹭了灰,手心脚板脏的不忍直视。一家人满心欢喜,在李小宝哼唱着自创的小曲声中,班师回朝。
李小宝一直是个可人的小姑娘,现在我依然喜欢称她做小姑娘。幼儿园的老师喜欢自不必说,同班小伙伴的妈妈们接孩子时聚堆闲聊,有个妈妈说,她儿子在班上霸气宣称李小宝是他的,那个孩子的大姨儿是班主任,自然没人敢跟他抢。妈妈回家在饭桌上跟大家拿这事打趣,李小宝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骄傲,仿佛与己无关,正双手齐上,和一只炸鸡腿较劲呢。
李小宝上小学不足六岁,身形娇小,妈妈和奶奶领她去报名,老师们好奇的看着她写自己的名字,除了那个李字,后两个字加起来笔划有三十一划之多,可她照样中规中距写了出来。可到真正上了学,和上过学前班的孩子一比,差距可就出来了。李小宝幼儿园小班跳大班,然后直接上小学,这一段子,也被我常常拿来戏称:咱李小宝也算是跳过级的。一年级头一学期,基本算是爷爷和她一起上的。每天下午爷爷早早去教室门口等着(那时候,学校还不像现在,家长还可以候在教室门口),然后,爷爷要把黑板上老师布置的作业抄下来,不然,李小宝同学不知道何谓作业,遇到李小宝值日,爷爷也帮着扫洒,最后,得去看看李小宝书桌里有没有拉下的东西。路上当然是要买小零食吃的,而且还必得瞒着妈妈。祖孙俩回到家里,一路的话还没说够,又钻到里屋,关上门,锣鼓铛钗来一场,再在爷爷绑在门梁上的秋千上荡那么十几个来回,才能好好的去做作业。不然,妈妈下班回来看到不依的。
李小宝对爷爷奶奶的好也是有区别的,拿到好吃的,先得给爷爷一口然后才轮到奶奶。奶奶多少有些妒嫉,可仍然欢喜。
李小宝就这样,在全家人呵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着。
无忧无虑,当然是妈妈的武断。妈妈只是以自己少小时物质的贫乏来相比李小宝的童年与少年。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截然不同。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常人大多是没有这样的境界的。
妈妈只是以常规下人们的准则,实际上是人们对于物质生活水平的期望来评定李小宝的幸福。妈妈觉得,这样长大的李小宝总应该心满意足,内心充满感恩。有一天,李小宝去学琴,妈妈收拾屋子,看到李小宝随意扔在桌上的,一个小小的,硬壳封面有卡通美少女的日记本,内里浅粉水绿靓蓝的纸张,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妈妈实在忍不住,打开看了。里面有鸡零狗碎的和同学甲、同学乙的小矛小盾,还有前两天妈妈喝斥她的发泄,骂妈妈是王八蛋。妈妈相当委曲,妈妈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斥责,皆是毫无私心的为孩子好,她们愿意孩子乐意顺从安排,是永远也长不大雏鸟,安心躲在大鸟的护羽下。强烈保护的欲望主导下,全然不顾这样的安排会令孩子懒于思想,失去斗志。妈妈以为李小宝的成长过程,是幸福满满,要装不下溢出来的那种。物质上的满足,精神上的依托,仿佛一样也不缺。可妈妈后来才悟到,自己的过于强势,其实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孩子在这种强势的压迫下,会变得表面依从,内心抗拒,习惯谎言。还有,你以为的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可无论如何,李小宝还是个乖巧的小姑娘,眉眼周正,性情温良,高一年级开家长会,会后老师点了几个家长让留一下,其中有李小宝。妈妈那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大概是关乎感情的事。果然,老师夸张的表情,仿佛该不该让一件惊天大案暴露于世人眼中的决绝。妈妈听了,倒是松了口气,无非是男女学生情窦初开时的好感,老师描述的细节还不足以让妈妈感到迫在眉睫的急迫。而且老师也承认,小男生的主动占很大比重,李小宝只是不习惯拒绝。妈妈对本来颇有好感的老师的偏袒不公多少生了不屑。向来以为,老师非品行高尚者而不能为,行为处事的影响,大过家人。妈妈没有过多苛责李小宝,只是告诉她一个道理:如果有人喜欢,要记得感激并且彼此珍重,即便不是你所喜欢的,也要记得感谢。我们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与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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