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夏天堵在了窗外
燥热的夏晚,夹在四壁林立着高楼的小巷里的居所,两个人吃了晚饭,人家唤上“苯苯”,去溜狗了。女儿不在家,剩下我一人,独自走进虽陋且雅的书屋。自打与纸墨疏远以后,好象只有借助键盘来直抒胸臆。趁电脑启动之机
燥热的夏晚,夹在四壁林立着高楼的小巷里的居所,两个人吃了晚饭,人家唤上“苯苯”,去溜狗了。女儿不在家,剩下我一人,独自走进虽陋且雅的书屋。自打与纸墨疏远以后,好象只有借助键盘来直抒胸臆。趁电脑启动之机,简而又简地去浴室淋了个偏体通透,不用空调的冷风,倒也神清气爽。夏天的夜晚,本该是热闹的,星星满天,小孩嬉戏,大人欢笑。
而今之居所,门外密不透风的小巷,非常之狭隘、逼仄,为此,还后悔过数年前所选住所的短浅目光呢。那时,住所周围哪里有建筑物的遮拦,而今回到家,完整地像一头扎进不染光色的胡同。若是冬夜,人影稀疏,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犬叫,还算得上幽静。而此夏晚,窗子开着,人声、犬声加上不远处工地传来的机器轰鸣声,真可谓声声不息,纷纷窃窗鱼贯而入,假使你光着背倚着窗,探着头瞅着空隙仰望,无论如何寻不来星光璀璨的美丽夜空。于此燥夜,哪还有半阕优美的古典乐,耐下性子听那些热情奔放的交响乐,心里的永恒乐章凑起来也够犯难,但总归想透过艰涩的表象,挖潜内核,杀出重围,拾些往事,来融洽人们的心灵,让世界充满温馨。
有人说,窗子打开着,月亮就挂在窗子左边或右边,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想这幽闲与落寞交融,真空与夜色掺拌,未必不可追想的孩提时代的景象上去。
小时候,每到夏天的夜晚,村中的老老少少都搬着凳子或者竹床,到一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摇起莆扇,大人们喝着薄荷或是草根一类的茶水,说着古书,聊着家常,而我们小孩子们,会瞒着父母偷偷下到不远处的坑塘里,脱下身上仅有的短裤,一头扎进带着热度的水中,一个猛子出现在十米开外,然后憋不住冒出来,然后炫耀地喊着后面的伙伴。在水中一起嬉戏,直到岸上看热闹的小女孩渐渐散去,才意犹未尽的爬上岸来,凉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短裤,约好明天的时间地点,然后各自回家睡觉。
稍微长大一些,本应该躲在房子里的,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写字,然后和弟弟一起睡觉。可是我却常常跟着会说“三国”、“水浒”的爷爷,一边帮爷爷煽扇子,一边为爷爷上茶,和围在一起的百姓听爷爷说书。有时候,听得厌了,趁爷爷讲地起劲,偷偷地一个人跑出去,那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去,起先,我就压根没有想过。而只是想出来走走,如此而已。沿着街道跑来跑去,很轻易地遇到同龄伙伴们,然后,我们一直跑出村子,到田间,偷摘公家的黄瓜、番茄,故意惹看菜老人发怒,等看菜老人吆喝着撵我们,伙伴们才一哄而散,一溜烟地跑进大片大片荒芜的蒿草丛中。当我们想返身回去时,才发现铺天盖地的蒿草已经淹没了,它浓烈的气味让人不停地想咳嗽。在黑色的草丛里大声叫喊着,声音刺破了空气,没有一点后怕。那个晚上我们跑到了哪儿啊?我什么也不记得了。许多年后我只能在梦中看到黑色的田野,散发着露水和泥土的香味。我觉得整个夏天仿佛都埋藏在那里了,夏天的月亮很高,悬挂在天际,摇摇晃晃。我跑啊跑啊,瘦小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田间地头,一眨眼,又看不到了。
巷子深处又传来狗的叫声了,我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从不远处的邻居家那条大黄狗的叫声。
在我的记忆里,夜晚,一到夏天的夜晚,所有的路口都有闲人聚集。柔和的灯光在黑乎乎的村头巷尾开始忽闪,猫头鹰躲在层层叠叠的瓦片上叫唤着,它黑色的影子掩映在瓦松间,显得诡异无比。
一次,我和我的伙伴们约定去一个隐秘的地方,那是穿过树林,再越过小河后能到达的一座砖窑场的废墟,那里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青色草毛茸茸反射着月光,并散发出露水的香味。大人们都不知道我们的活动,他们总是在猜测,那个夜晚,我是怎样从屋子里跑出去,又走了那么远的路。
其实,一切很简单。他们叫我的时候正是黄昏,我就站在窗户后面,玻璃把我隔在一个封闭很严的房间里,我能看见太阳已经隐没在西边的群山背后,绿色的麦田一下子被黑暗吞没了,燕子又飞回了屋子里,它们挤成一团缩在房檐下的巢内,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就在这时,我看见我的伙伴经过这里,并神秘地向我眨眼睛。我突然就心领神会了,飞快地穿了鞋子和长裤,绕过阴暗的胡同,朝外面跑了过去。
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从黑乎乎的小房子里飞了出来。夏天的夜晚,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在田野里奔跑,奔跑,穿过蒿草丛,再穿过庄稼地,一直向前。
我忘不了爷爷坐在高高凳子上说着书等我的情景,真的。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往事趣味多多。渐渐长大了,十之八九的晚上我仍会跑出去,由和伙伴们一起在附近村落的巷子里胡乱地跑,改为了似有似无目的的乱追女孩子。乡下放电影是最佳的追女孩子的场合,有三五个伙伴,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孩,其间说不准就有一位挂过面,或者根本就是认识的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追赶着羞涩的女孩,与她们拉拉扯扯,图得说上几句不太守规矩的话,女孩一有应答,小手任由你拽着,就以为有好事临头……
想到这里,眼泪不自觉地掉了出来,额头汗津津的,而此时的窗外,一没了蛙声,当然也没有伙伴来敲门的声音,那时候满村撵的美丽女孩们,早已嫁人为妻,生儿育女,而偷偷相约的小伙伴也都长成了掌门人,估计此刻不是辅导孩子作业,也在为着宏大的目标,在灯红酒绿下张扬不休,哪儿有闲暇看夏天窗外的风景呢。
老婆敲门过来了:“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不开空调?”收起思绪,打开空调,我把夏天堵在了窗外。
今夜,窗外,抬头望天,不见了繁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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