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走在田野上的童年
对于一个乡间的孩子来说,童年是孤独的。你往往可以从他们忧郁的眼神里看到孤独的影子。乡间孩子的孤独和城市孩子不同,他们不会一个人被锁在鸽子窝似的楼房里因失去自由而孤独,乡间孩子的孤独,是在一个辽阔和背景
对于一个乡间的孩子来说,童年是孤独的。你往往可以从他们忧郁的眼神里看到孤独的影子。乡间孩子的孤独和城市孩子不同,他们不会一个人被锁在鸽子窝似的楼房里因失去自由而孤独,乡间孩子的孤独,是在一个辽阔和背景下什么也找不到的孤独。
村落与村落离得很远,绿色的田野蔓延着填充了村与村之间的空隙。家与家之间也很远,在一个村里要找到适龄的玩伴,要从村东走到村西。偷偷地隔着木栅栏的门向邻家张望,那些在阳光下静默的农家,往往只是卧着一只打呵欠的狗和几只悠闲踱步的鸡,而玩伴,则不知哪里去了。
村里的每一条道路都通向田野,乡间的孩子忧心忡忡地一个人走着,不自觉地就会走到田野里来。把一个小小的身影放在空旷的田野里,童年就显得愈发寂寥了。
田野是乡间孩子最忠实的朋友,她宽厚、温和,随时都可以把乡间的孩子揽进她贫瘠的怀里。
乡间的孩子和田野是极为熟悉的,哪面坡上有一棵柿树,哪条沟里有一蓬野果,柿子什么时候红了,野果什么时候可以摘了,他们都一清二楚。有时候,一个隐匿的地方,只为一个孩子所知。孩子往往能在广阔的田野里准确无误地找到这个属于他的所在。去年在某一个石头后边发现了一簇茂盛的野花,今年孩子一定会再次光顾,而那些野花,也总会按时开放,躲在石头后面窥望着那个孩子的身影出现。相遇的一刹间,孩子和花都在心里无声地笑了。
有时,乡间的孩子会爬在地上盯着一块草地看上半天,田野里最细微的变化也躲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躺在草坡上,想一些模模糊糊的心事,而这时,身下的草正和他们一起悄无声息地生长。到了天黑的时候,在田野上游荡了一天的孩子悄无声息地溜进家,躲过父母责备的目光,偷偷地吃饭,悄悄地上床睡觉,没有人知道这一天他在田野上发现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游走在田野上的童年,和田野一起缓慢地成长。今年的草和树同去年没有多大差别,今年的孩子同去年的孩子也没多大变化,乡间孩子的童年因为单调而没有太多的标记,他们在田野中游走着,往往到七八岁的时候,好像才一下子长大了。在某一天的清晨,乡间孩子被父亲或者母亲从田野上拎回来,在脖子上套上书包,哭哭啼啼地送往学校。那些第一次被套上书包的孩子,就像第一次被套进绳套的牛犊一样狂躁而愤怒。
从此,童年就结束了。乡间的孩子开始远离田野,背叛田野,努力地挣脱田野,直到有一天,他们真正地与田间隔绝了,才会在一座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里,无限深情地一遍遍回忆起田野,就如同一个伪君子,真切地回忆当年被他无情抛弃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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