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话扬州

评话扬州

枪枝杂文2025-11-26 04:57:46
扬州算得上是我的故土,却几乎从未在我的文字中占过任何篇幅。原因也很简单:我一向认为自己没什么乡土观念——而且事实也大抵如此——,所以类似于一个没有来历的人,乡思愁绪之类的当然就无从谈起。然而,关于扬州
扬州算得上是我的故土,却几乎从未在我的文字中占过任何篇幅。原因也很简单:我一向认为自己没什么乡土观念——而且事实也大抵如此——,所以类似于一个没有来历的人,乡思愁绪之类的当然就无从谈起。
然而,关于扬州,我毕竟是有话可说的。既然这个城市与我有着命中注定的种种牵连,我也就根本不用刻意去找话题。
就从八宝粥说起。春节后离扬回广州,随车带了一盒共八罐桂圆红豆八宝粥,扬州欣欣食品公司出品,商标是親親。在我印象中,这个品牌已经营了十年左右,只是销售范围一直局限于扬州大市区域;至少,从未在两广、湖南、江西、安徽等市场上出现过。是親親用料差、口感糟糕、价格不合理?完全不是。親親有足够资质被列为八宝粥中的上品,而且数年来品质如一。甚至,春节后带来的那八罐,每次打开食用,都让我不禁感到讶异:上好桂圆肉、红豆、芸豆、麦仁、香血糯等等组合成美味营养的即食粥,份量很足,相当粘稠;往碗里倒时,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倾泄而出,而是需要轻轻拍击倒立后的罐子底部,粥才会落到碗中。
想起汤水一样稀薄、却到处热卖的银鹭八宝粥,我内心的滋味颇为复杂:应该为家乡有如此厚道实在的企业经营者感到庆幸或骄傲?还是应该为父老兄妹安守本分、不擅利用广告炮制品牌、无心拓展销售渠道、也不精于实现利润最大化的淳朴商业作风而感到遗憾或忧虑?我无法想象银鹭八宝粥的频繁广告与高比例汤水是出于善意,是为了让更多中国人品尝到配方更合理、口味更时尚的改良粥品!我也吃过广州有售的泰奇与鹰金钱八宝粥;很显然,这两个牌子绝对不是以稀薄的汤水为卖点!
或许,扬州人只注重品质与良知,而不屑于追逐金钱?当然是废话!这是个掉进钱眼里就爬不出的年代,扬州人也不例外。但扬州人寻求财富的方式或手段却谈不上高明,往往依赖于零散独立的小买卖、小店铺、小作坊、小企业。这些小事业即使成长到一定规模,通常也会遇上不可突破的瓶颈:经营者感到自我满足,转而贪图安乐、不思进取;此外,在品牌建立与后继维护、产品推广与业务扩张、营销管理与市场适应等方面也缺乏明确有效的策略。
如此,就导致了很多扬州地方产品“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普遍现状。三和四美酱菜、富春包子、绿叶牛皮糖、黄珏盐水老鹅、风味绿豆糕、毛绒玩具,以及宝应的连藕汁饮料、藕粉,高邮的双黄鸭蛋,等等,都是扬州水土养育出的“小家碧玉”,但也只有扬州或江苏的街坊邻里们才多少知道一点这些“土生佳丽”的妙处。而这种“不经世面”“淡泊名利”的传统做派已直接引发了谢馥春化妆品、仪征黎明皮卡、江都女神面包车等“扬州制造”的消失。即使如亚星奔驰、春兰电器、三笑牙刷之类的“大家闺秀”,虽然也曾进入或依旧置身于全国市场的“社交圈”,却终于不能成为吸引众人目光的超级明星;企业的持续良性发展与品牌地位升级就更加无从谈起。
现在,还有所谓“城市整体营销”的说法。扬州,——这个曾经的历史文化名城,也有着众多利于城市定位与知名度提升的潜在资源——,在当代中国急速变动的背景下,应该是怎样的城市形象?扬州目前为外界所知的,除了一个瘦西湖与传说中的“扬州美女”,还有什么呢?
最后,还是关于扬州的见闻点滴:在老家,去公共浴室洗澡,看到供免费使用的“三笑”香皂,足够低端,大约可以满足贫困山区居民个人清洁的消费需求——这证明了一个扬州民营品牌的没落;在江西的酒店,客房里配备产自扬州的袋泡茶与一次性牙具——这些旅业消耗品通常质量要求很低,只敏感于价格成本;在湖南的街头,频繁遭遇标榜为“扬州足道”的洗脚房——这个在扬州并不兴盛的暧昧产业难道是扬州的象征?春节期间,偶尔看电视,诧异地发现扬州台在播出几档方言节目——扬州人的自我身份确认成了问题?要像自鸣得意于用粤语白话营造所谓岭南文化氛围的广东人那样,以狭隘方言所折射出的、荒唐的区域优越感来让“外省人”对“本土势力”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说句大实话:广州的“白话普及运动”,在我看来,并非为了扶植地方文化而做出的自觉努力,而直接就是在拍香港的马屁,在念叨珠三角老广们与香港这位有钱近亲之间的渊源。
而扬州的方言电视节目,意图何在?拍拍自家人的马屁,自娱自乐而已?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或许该为之高兴:我来自扬州,一个快乐自足的地方?
20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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