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向欣，快点起来！上班又迟到了！”
一个皮肤白皙身形瘦小的女生，蓬头垢面的奔向厕所开始洗漱。带上热好的早餐，推门出去。在八点的早高峰时段挤进不握扶手也不会摔倒的车厢。
嘈杂的音乐声让向欣忍不住回头，一个插着耳机的男生看着前方头跟着节拍轻晃着，185的个头感觉前方空无一物。
“喂，小一点啊”
男孩食指指着自己，眼睛瞪大，肢体表达“是说我吗”，随即关掉了音乐，尴尬的笑了笑。
对方温和的态度倒让向欣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她摆过脸来尽量不去看男孩。
“东门站已到，乘客请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下车。”列车员清脆的声音响起，向欣努力挤到门口。身后的男生也跟着挤过去。
“天哪这不会是寻仇的吧”拥挤的人群让向欣也顾不上多想，直奔出去。
“学姐学姐？”
“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嗯哼。185的个子看不到其他不认识的面孔。校医务室，记得吗？”
“哦哦。。卫。。卫琛是吗？”这次轮到向欣尴尬了。
二
五年前。
高三二班的教室，老师跟全班同学介绍新转进来的同学——向欣。她的座位被安排在第四排一个老师嘴里叫林芃的男生旁边。
一阵官方的自我介绍后，向欣径直走向座位，坐下说了句你好，男生嗯了一下。
“喂，你也看这个啊？”男生突然开口，眼睛望着向欣桌子上的一本书。向欣好像被男生的情绪反差吓到了，忙嗯了一声。
男生不顾对方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个我读了好多遍，感觉总是有收获。最烦其他无病呻吟的小说了，这个才叫真实，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不虚无跟生活一样。”男孩眯着眼睛笑着，如数家珍。
向欣突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了一点归属感，掏出早上带的巧克力，也眯起眼睛递给男生。
“一年四季两个瓶，洗脸抹脸两步就好。”“头发上那么多颜色是要种花吗？明明一根黑头绳就好了啊”“吃石榴总是太窝囊，干脆全部嚼碎连籽吞下去。”向欣嘴里咔嚓咔嚓的，手里拨着石榴递给旁边的人。林芃接过石榴，已经慢慢习惯了向欣各种不同于别的女生的习性，也经常奇怪一个女生怎么会过的这么糙。一本小说开始的共鸣让两个人经常在晚饭时间一起坐在操场上鬼扯或吃东西，就像今天这样。
又是下雨天，向欣理所当然地又没有带伞。好像一般女生都会期待偶像剧一般的狗血剧情——突然伸出一把伞，男主角笑着说“走吧，送你回家”。不过这次的女主角是向欣，所以画面只会是女生背着书包轻描淡写瞄了瞄外面扣上帽子大跨步回家。
水浸湿鞋子，后面有急促的脚步赶上来，是林芃。头发贴在脸上，比向欣更惨的是他不仅没有带伞连帽子也没有。
向欣突然大笑“哈哈哈心里平衡好多！”
“切！”林芃报之以白眼，“快回家吧我们！”。
一个扣着帽子一个头发湿漉漉两个衣服上水纹蔓延开的人，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伞群中。年久失修的人行道方砖一踩到就会溅出很多水，躲闪也还是会弄脏裤腿。不过向欣还是笑的很开心。
不需要及时出现的伞，只要能有个陪着淋雨的人。
“妈，我回来啦”
“哎呀你看你湿的。又没带伞吧。快去洗热水澡。”妈妈接过向欣的书包，“明天星期天，跟我去看你爸吧，我们再去买点花”
“好”
三
坟前的黄色很亮眼，向欣捋了乱草，把花放在地上。
“老公，我跟你说奥。我们搬到我爸妈家附近了，还给向欣转了学。哎哎，向欣，快跟你爸说说你在新学校过的怎么样嘛..........”
向欣已经习惯妈妈的絮絮叨叨，不会觉得烦，只觉得这样总归比她以前整天伤心要好的多，几乎所有东西都比眼泪要好的多。妈妈还是在一边收拾一边讲话，跟以前爸在世时家里的状况一样。现在就像以前一样这里就跟家里一样，过了五年时间段，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下午要跟林芃去做实践作业，向欣拍拍腿上的土跟妈妈打了招呼就走了。
跟林芃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很轻松，高三也变得不像高三了。两个人好像都忘记了今天是来做课外实践的就像忘记冬天最好不要吃生冷的，抱着冰淇淋吃的起劲。
“喂，你以后要考哪里”
“谁知道啊，不过我要是去了别的地方那我妈怎么办啊”
“不管了，到时候再说。”两个人对以后的方向都不确定，不过在“未来的事以后再说”达成了共识。赶到社区中心，开始实践活动，匆匆忙忙一下午过去。冬天晚上的风总是很刺骨，在冷清的街上把脖子完全埋进衣领。比起直接来说，间接总是更能给直观的感觉，路灯的投出影子两人的高度差显得很般配。临别的时候林芃开口：“你以后跟我考一个地方吧。”“啊？”“没事，嘿嘿”
四
很快到了新年，每家都开始打扫，换新易旧，向欣踩着凳子贴完春联想起以前给爸爸扶凳子的场景。
“向欣，快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啊”向欣搬着凳子关上门，看见客厅挂起来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可是向欣不记得有照过这张。“这什么时候照的啊”
“嘿嘿，我叫照相馆的人把你爸爸P进去的，怎么样，看不出来吧”妈妈擦着相框，窗外的烟花映进眼睛里，亮亮的。
五
每年夏天都是所有中学最紧张的时刻，每个高三时段都是家庭的非常时期。
摇晃的风扇摆动的空调页面窗外的蝉鸣室内学生笔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高考协奏曲。一场浩大的集体演出换来的是一个个独立的结果，乐和悲去与留。
向欣和林芃又坐在操场上，树荫底下蚂蚁悠哉悠哉的，有的搬着食物有的触角乱蹭地还在寻觅，都按照各自的生活轨迹。
两个人成绩相仿，林芃想选外省的一所大学，向欣想陪妈妈于是看准了本省的一所大学。
“跟我去这个学校吧，我爸妈打听了一下这几个专业都蛮好。”
“我不想放下我妈一个人”
“工作了以后也可以回来啊，只是去四年。”
“不行。”这个回答显得丝毫妥协的余地也没有。
“哦”有点失望语气。
九月的火车站十分热闹，家长孩子疾走奔波。向欣来送林芃，带着认识的第一天说话的媒介——那本书。两个人说了再见，林芃涌入车站人流，亮眼的黄色皮箱在人群里游走进满是汗臭味候车大厅，像放在爸爸坟前的没有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