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殇
我决定写家乡的煤,但好像也不是写煤,像是要写人,或者是煤带给我们的东西,却都不尽然是。而自己的笔又拙了些,凭我的一支秃笔,还有我识得不多的几个字能写出那些带给我们整个人类社会光明和热量的煤所带给我们的
我决定写家乡的煤,但好像也不是写煤,像是要写人,或者是煤带给我们的东西,却都不尽然是。而自己的笔又拙了些,凭我的一支秃笔,还有我识得不多的几个字能写出那些带给我们整个人类社会光明和热量的煤所带给我们的东西吗,我知道我不能但还是要写写。从小我就只知道煤是可煮饭、可取暖、可垒旺火的一种东西,不知世间还有煤气、天然气或沼气的东西也能像煤一样发挥一些作用,但煤在家乡人的生活中却是一刻也不能分离的。
我们不希罕煤,也离不开煤,每日生活的开始就是从打碳生火开始的。最穷的人家家里出面也有煤,而我们也只烧煤,至于煤的其它作用就不得而知了。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找婆家的标准也是看婆家烧的是什么,如若烧柴那就免谈,没有煤的人家岂不是太穷了。大同产煤,大同在山西的最北部,史传大同的人最有钱,所以:“捉起个虱子也不往南窜”。意即南边太穷了,没煤烧,但这个南边所指的边界范围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家乡人至今认为南边穷,很少把闺女送到南边做媳妇。
煤带给我们的是便利,但我不敢说我们是富足的人家。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每个人都想去矿井下做个矿工,但每一个人也都知道井下的生活是暗无天日的,这会儿下去了,不知几个小时之后还能不能看到太阳。可是下井挣得多呀,可以吃肉,可以吃新鲜蔬菜,可以从漆黑的井下钻上来之后,也像城里人一样买小吃回家,可以像城里人一样花两块钱洗个热水澡,可以领到花毛巾,领到白手套,还有那不花钱就能得到的煤。有很多可以,所以煤矿工人看不起农民,农民又想变成煤矿工人,又想让女儿找个煤矿工做女婿,做个矿工是好呀。虽然说不定那天就突然不见了一只腿,一只胳膊,甚至半身不遂了,可是那腿和胳膊也不是白丢的。每月还可领到四、五百元生活费,四、五百你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整日的拖着一个空袖管在街上走一走,在家里给老婆提点水,浇浇菜园子就能得到几百元钱,和老婆孩子说话还是硬声硬气的,老婆还得像侍候小孩子一样侍候着,不做矿工能有这待遇吗?
矿工的工作危险,矿工的生活环境也像一堆煤一样。穿了白衬衣在矿区走一圈回来就浑身是黑了,大热天的也不敢开窗户,怕煤灰跑进来,这不是吓唬人的话,这只是平常的日子而已。也有菜市场,但那是在满天的黑煤底下做的生意。住的房子是临时搭起来的小窝棚,依着山坡鳞次栉比地蜿蜒下来。就是这样的环境,没办法。一个个井下的矿工,除了一笑露出的雪白的牙齿外,你恐怕会认为是碰上鬼了,没有人愿把他们当人,除了乡下的水灵的大姑娘,农村户口,没资本和人家矿工比,只能凭着自己漂亮,自己水灵,自己年轻去做矿工的妻子。然后就可以从矿上带给娘家人各种实惠,便宜的煤,妈妈平日里的零花钱,还有弟妹的学费,都是那一个井下的矿工一个人挣来的,不捧着他,捧谁?
也有有钱的主,趾高气昂地开着车从矿工身边一闪而过,又趾高气昂地开出矿区,就是他们代表着有钱人,就是他们说大同人有钱,到处炫耀用不知多少人的血汗换来的钱,今天在北京抢豪宅,明天下上海买大屋。一不如意,就从车厢里拿出一摞摞的钱满街洒,丢下一句:“老子有的是钱”扬长而去。
据说煤除了能烧饭,烧水之外,还能发电,还能转变成其它的东西。所以我们离不开煤,没煤就没电这个道理我们也是懂得。可是我们住的地方怕地震,就是地不震,那一天夜里一幢楼自个儿下陷三尺三也是有的事。一块平原,一不小心就裂开个大口子也是有的。国家开发旅游资源,我们也有古老的文明,但是太黑了。不是人心黑,是环境太黑了,每一个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都呲牙裂嘴地批评大同的环境差。说大同人不懂得保护环境。可是我们想保护环境哩,能吗?我们也想爱惜自己的性命,少下几次矿井呢,也能吗?
我知道那些黑色的煤被诗人称之为黑色的太阳的,是每一位矿工用血汗甚至是生命换来的。这不是危言耸听,那一天您听到了煤矿出事故了,你就会知道有多少人在井下,他们已经被活埋了。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几个小之后就生不如死了,抢救得及时还能有几个逃得活命,不及时又能有几个生还?
您用手轻轻地一摁就亮了的灯,你保存食品冰箱,你还在打字的电脑,您的电磁炉,您的电热水器,您的微波炉,您的……您的生活离不开电了,如果这一刻停电的话,我知道我们会崩溃的。可是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是从煤那儿变来的吧。我知道这一切之后,就想为煤或都挖煤人写点什么,就是煤殇,对一点不差,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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